三天后，我上医院复诊，唐婉和我擦肩而过。
我没认出来她。
屋里的光线斑驳，映得她脸色惨淡如霜，她在看见我时神色有一瞬间茫然。
“阿川——”
她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，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听到唐婉的声音，年过半百的两位老人一手握着病历单，一手拿着药盒，也往这边跑来。
“伯父伯母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
“小川，你怎么样，身体好了点没有。”
“发生这种事，我和你伯母也没有脸见你，这些日子我们也……”
唐伯母叹了一口气。
我摇摇头，更不想顶着唐婉那副小心翼翼的眼神说话，像是我有罪一样。
“小川，就当给我们老两口个面子，我们找个地方，好好谈谈。”
唐伯父拉着我的手，愁容满面。
我没再拒绝，只是给简攸发了条要晚点回家的消息。
到了咖啡厅，唐伯父突然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。
“对不起，小川，我替小婉给你道歉。”
“我和你妈都没想到她会干出这种荒唐的事，我们整个唐家，从没出过这样的人啊。”
“伯父，您别——”
唐伯母也站起来，冲我鞠了一躬。
唐婉微微低下头，柔弱的背脊弯下去，眼眸微湿，声音低得只剩气音。
“阿川。”
“这三天里，我想明白了很多，只有一点我很确定。”
“我爱你，陈劲川，我真的很爱很爱你。”
“但这并不耽误你出轨。”
我面无表情，淡声道。
“我也不想的，阿川，你不知道你有的时候对我像是一种不得不好的责任感，就因为我家对你有恩，所以无论我多过分，我怎么做你都不吃醋，这样的关系快要把我逼疯了。”
“我没办法确定你像我爱你一样爱着我，最开始，我只是想惹你生气，我太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有多重要了……”
“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。”
听到这，我险些笑出声：
“所以呢，我的不确定性到最后变成了你出轨的借口？”
“唐婉，那你现在满意了吗，我目睹你们出轨给自己气到医院，这是你想要的重视感对吗？安安稳稳的日子有那么难吗。”
“我始终认为，爱一个人就是要对对方有百分百的信任，这是你教会我的，唐婉，是你在我第一次吃醋和你吵架的时候你亲口说的。”
“你怪我为什么不信你！”
我深吸了一口气，将所有的心里话全盘托出：
“如果我反反复复地质问你，你又会抱怨我问题太多，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妒夫。”
“唐婉，承认吧，你就是一个喜新厌旧没办法保持真心的人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我转身要走，唐伯父又拽住了我：
“小川，你要是把我当你亲爹，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他甚至不用开口，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。
身为父母对亲生的孩子好当然正常。
哪怕是养我长大的唐父唐母，我和他们的关系也仅仅止步于这一步，他们对我好也无非是希望我能无条件地对唐婉好。
我本就不该奢望亲情的。
“我知道小婉这次对不起你，可她，她毕竟是我们的亲生孩子，她是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“小川，婉婉她没你——”
“抱歉。”
“唐伯父，唐伯母，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们，我很感激你们陪我长大，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，作为报答，我会给你们养老，但我和唐婉，这辈子只能止步于陌生人。”
“我不想恨她，这是我做的最大退让。”
尽管早有准备，心脏还是不免有些疼痛。
至此，我斩断了和唐家最后一丝关系。
唐父唐母已走，我看着失魂落魄的唐婉，说话也不愿再收敛。
“和我分手后，好好和魏延在一起吧。”
“你们一个甘愿被别人当狗玩，一个知三当三，挺配的。”
她靠在墙角，全身剧烈地抽动着。
只有脸颊上的泪痕让人觉得她还活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