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之前,许问之答应我,这次的火锅锅底他点锅中锅,里头是清汤,外头是红汤,保证我爱吃。
然而到了火锅店,我只不过是上个厕所的功夫,出来时许问之和儿子就已经把菜全部下进了锅里。
锅里冒着的热气和铺面而来的辣味刺激着我的鼻腔,我看见满锅的红汤愣了愣,“怎么都是辣的?”许问之也愣住了,手上夹丸子的手一顿。
儿子却不以为然的开口道,“妈,手机上都说了,火锅就得吃全辣的,什么锅中锅,鸳鸯锅,都是对火锅的不尊重。”
许问之也附和的尴尬笑笑,“是啊言言,适当吃点辣椒,对皮肤也好。”
“这个锅底里面都下菜了,现在换也来不及了,我给你倒碗开水,你在水里洗一洗,照样好吃。”
见我没有吭声,许问之轻轻松了口气。
他给我倒了碗开水,把锅里肉片扔进水里。
开水上头浮上了一层红花花的油,肉片飘在碗底,调料被冲走了大半。
火锅很香,父子两个撑圆了肚子,但那一顿饭,我吃的很少很少。
许问之总是和我道歉,他说他记性不好,记不得我的膝盖受不了寒,记不得我吃不了辣,让我不要放到心上。
但他却分明能记得儿子的所有喜好,熬了一个通宵,只为能够抢到儿子心怡的玩具卡点的第一批售卖。
我摇头反驳他,他却只是不以为然的笑笑,“言言,我没想到,你连咱们儿子的醋都吃。”
我垂下眸,轻笑出声。
也许,他并不是记性不好,仅仅只是在意和不在意的区别而已。
天色渐渐黯了下来,雪棚子上的冰渣不知道掉进雪里多少个了。
终于,小木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,一阵寒气顿时席了进来。
许问之和儿子站在门口,拍了拍身上的雪花,然后踏了进来,连带着房间里的温度都低了几度。
儿子的整张脸冻的通红,他高兴的小跑进来,外套也不脱,就自顾自的挤到我身侧,张开手对着取暖器取暖。
“妈,你过去点,给爸爸腾个位置。”
许问之关好门,脱下帽子和外套走了过来。
我按了按发僵的膝盖,抓开毛毯缓缓起身往另一侧落座。
许问之在我刚刚的位置坐下,然后抬起头看向我,“言言,外面的雪景真的很美,你应该去看看。”
我还没有回答,儿子就率先出声道,“爸,妈妈不想去就不去,就我们爷俩,还玩的开心些。”
“许降,不许这么和妈妈说话。”
许问之瞪了儿子一眼,他才悻悻的闭上了嘴。
许问之往我身边凑了凑,然后讨好般的抬手替我捏腿。
“言言,还在生我的气呢?”我没吭声,他笑了笑,“言言,别生气了,这事是我的错。
你放心,下次我不会忘记了,绝对不会!
我发誓!”
许问之边说,边举起四个手指像模像样的抵住太阳穴。
许问之是这样的人,你和他生气和他恼,也总有种一拳头锤到棉花上的无力感。
这么多年的相处,我对他的性格也算了如指掌。
但在今天,这些习以为常的话,却在我听来如此刺耳。
“许问之,这些话,你说过多少遍了。”
许问之笑容一僵,抵在太阳穴上的手缓缓垂了下来。
以往,我会顺着他的话里给的台阶下,之后,便全当这次争吵没有发生过。
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,磨合出来的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但今天我难得的没有顺着他的台阶下来,他的眼里有了一丝错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