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每看见一张,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。
每张截图,都像一个耳光,不遗余力地打在他的脸上。
他说不出话来了。
只有一双眼睛,红得不像话。
我却生不出一点儿多余的情绪,只面无表情地朝他伸出手,“玉坠带了吗,陈琳说你不肯给她。”
继而,又堵住他的后路,“没带的话,回景城了给我发个顺丰也行。”
“知意……”
他声音都哑了,近乎乞求地看着我,“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,一次就好。”
“傅淮南。”
我眨了眨眼睛,“人和人之间,从来就只有一次机会。”
只有一次,会完全信任的机会。
一旦信任打碎,就算再怎么拼拼凑凑,也都全是隔阂与猜疑。
日子久了,只会越来越觉得彼此面目可憎。
这样的日子,从来都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。
傅淮南蜷缩着的指尖抖了一下,沉默了很久,终于把玉坠递了出来。
我没有犹豫,直接拿回。
在我拿走的那一瞬间,他似乎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沙发上,愣愣地望着我……
我眼睫微垂,“傅淮南,以后就别再联系我了。”
“我不想,和我的老公心生隔阂。”
前任这种东西。
就该消失的干干净净。
我没再去管他是什么反应,握着玉坠,大步流星地离开。
今天立冬,夜晚的寒风冷得往人骨缝里钻。
我拢紧大衣,一抬头,就看见了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。
瞿司行,倚在车旁。
那双晶亮的黑眸,直勾勾地看着我,似要看到我心底里去。
我没由来的心虚了一下,朝他走过去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“经过。”
他回答的简短,又补了一句,“看见咖啡厅里的人有些像你,就停下来看看。”
他扯了下唇,“没想到,还真是你。”
“……”
我清咳一声,没来得及解释,他突然用手背碰了下我的手。
而后,拉开了车门,“上车。”
“好。”
我钻进车里,暖气袭来,整个人又暖和了。
但是,瞿司行却没有立马上车。
他往咖啡厅内的方向看了一眼,和傅淮南的视线,对个正着。
我脑子一抽,拉住他的手,“外面冷,你也上车。”
他手指一僵,似紧张的不敢动了一般。
随之,也不和傅淮南僵持了,弯腰上了车。
幼稚。
我还没开口,就听他冷不丁扔出一句,“你这眼光,不怎么样。”
“……”
哪儿有一开口就戳人肺管子的。
但偏偏,他说的又没有错。
我反唇相讥,“你要是前任足够好,会来和我联姻?”
“我没有前任。”
“?”
我整个人都傻了。
我记得我妈和我说过,他和我是同一年的。
眼看三十岁了,没谈过恋爱?
说出去谁信。
我嘀咕一句:“别吹了,除非剃度出家,不然谁能三十年都没喜欢过一个人。”
他直言,“我有喜欢的人。”
我说,“那咱们半斤八两。”
他抓住关键词,“你还喜欢他?”
“不是。”
我否认,“只是我有过前任,你有喜欢的人,勉强算公平?”
“不公平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我问完,反应过来自己还握着他的手,下意识想抽出来,却被他反握住。
他低声道:“总之,就是不公平。”
“什么?”
车内放着音乐,我有些没听清。
瞿司行大拇指缓缓在我手背上摩挲着,“姜知意,你放下了吗?”
闻言,我一愣。
很快反应过来,他指的是傅淮南。
我坦然看向他,“我放下了。但是,你会在意吗?”
借此机会,我索性和他坦白。
“瞿司行,我和他谈了六年恋爱,如果不是他做了触碰我底线的事,我和他大概率会结婚。”
我轻轻抿唇,“如果你介意,我们的婚礼可以往后推了推,或者……”
“姜知意,”
瞿司行突然冷着脸打断我的话,似反应过来自己太过严肃,他放缓了声调,“婚姻对我来说不是儿戏。”
“决定娶你,也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,不会轻易更改。”
“六年只是你人生的一小部分,你也才三十岁,姜知意,我可以得到你将来的每一个六年。”
“所以,我没心思去介意一个已经被淘汰的人。”
一字一句,击打在我的心上。
我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。
——联姻能联到这么好的,真不错。
毕竟,圈子里有太多名义上的夫妻,私下相敬如宾都算好的,更有甚者,各玩各的不说。
还玩的很花。
瞿司行依旧没松开我的手,醇厚的声音响起,“心里踏实了?”
我有些意外,因为确实担心他会介意。
更担心他介意,又不明说。
他会说出那番话,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,我点点头,“嗯,踏实了。”
瞿司行斟酌后,还是开口:“我听说你之前和他创立的公司,现在准备上市?”
“对。”
既然他提起了,我也知道他想问什么。
我认认真真道:“瞿司行,这是公事,而且是不属于瞿姜两家的事。那家公司,我虽然还有股份在,但不需要你徇私,姜家也好,你也好,都不会差了我那点钱。融资的事,你公事公办就好。”
他眼里划过兴味,“那如果我公报私仇呢?”
我噎了一下,视线不偏不倚地看向他,“我会是你的妻子,自然支持你的所有决定。”
傅淮南非要在婚礼前来京市找晦气。
那瞿司行想出口气,我也没有拦的必要。